第1章 一位棋手
“前方绿灯还剩15秒。”
一道轻灵的萝莉声音从蓝牙头盔中传出。
秦央看了一眼远处，还有几百米的距离。
赶到十字路口时，绿灯已经变红。
非机动车道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电动车，不少行人急不可耐地紧盯着红绿灯，犹如百米冲刺起跑线上的运动员。
秦央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，表情显得有些麻木。
这漫长的红灯倒计时，足有一分多钟。
“妈妈，我问你个问题。”
“你说。”
他的身边是一对母子，三十来岁的妇女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，两人戴着白色的头盔，坐在一辆常见的电动车上。
听到“问题”两字，秦央也有些好奇，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小男孩会说什么。
“什么鬼喜欢去人多的地方？”
“讨厌鬼。”
“不对。”
“是吸血鬼。”
“为什么是吸血鬼？”
“因为吸血鬼吸血，人多的地方，吸起血来不是更美味吗？”
小男孩稚嫩的声音，夹杂着一丝笑意。
听到这个答案，秦央恍然大悟，原来是脑筋急转弯。
不过应该这么解释，吸血鬼喜欢去人多的地方，是因为更方便吸血。
听到这段轻快的对话，秦央心情变得愉快不少。
这时红灯也变绿了，秦央跟随着人潮通过路口。
等这个红灯耽误太久，他得抓紧时间。
秦央心里一阵苦涩，不禁自嘲，想他堂堂一个本科毕业生，却沦落到这般田地，被迫送起了外卖。
除了学历不说，他也有很多爱好和特长，围棋业余五段，象棋至少业八的实力，还会编程，随便开发个网站根本不在话下，而且写作能力更是一绝。
诗词歌赋，信手拈来，小说也写过一百多万字。
按理说，随便找份工作，他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在一线大城市混下去。
可如今他却身无分文，节衣缩食，还要为房租和生活费发愁。
现在，就算是找份工作，也来不及了，远水解不了近渴，工资最早也要下个月才能发。
而他现在生活费都成问题，再过几天还有着一大笔信用卡需要还。
因为跑单的钱第二天就可以提现，所以无奈，只能先跑起了外卖。
因对围棋狂热的兴趣，他原本想成为一名棋手，如今却成为了一名骑手。
跟着导航语音的提示来到顾客的送餐地点，是一个消防站。
消防站就在国道的右侧，国道上方是高架桥，消防站门前是一排巨大的铁栅栏，旁边有一条较窄的车道。
路中间横着“一车一杆”的拦路障碍，左侧倒是有一个行人过道，刚好可以经过非机动车。
狭窄车道右侧是一条河。
寻视了一眼附近路况，看看导航，距离目的地相差只有几米。
为了节省时间，秦央拨打了顾客的电话。
“喂，你好，你的外卖到了，我已经在你定位的地点。”
“你给我送进来！”电话另一头是一道三十来岁妇女的声音。
声音轻蔑而无礼，秦央听着很不舒服，但还是未有任何情绪波动，机械式地回答。
“我已经到了啊，那个门进不去。”
“我想问你，你骑的是四轮的车吗？怎么进不去？”
“好吧，那我再找找，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。”说完，秦央挂断了电话。
驾驶电动车进入那条狭窄的车道，循着消防站的方向行进，想要寻找能够进去的大门。
绕了一圈，没有发现其他的大门。
秦央再一次拨打了顾客的电话。
“喂，你好，找不到其他的门，进不去。”
“你在哪里？进不去？”
“就在你定位的地方。”
“我买了那么多次快递，填的都是这个地址，别人都进得来，为什么就你进不来？”
这个妇女的声音极为不善，几乎是在吼，秦央虽然有些生气，但是并没有发作，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“说话！你听不见吗？”
“我不想说话，你这人脾气不太好。”秦央冷冷地说了一句，算是对肚子里一团怒火的回应。
“还说我脾气不太好，又不是我的态度很差？你到底给不给我送进来？”妇女听到说自己脾气不好，语气似乎和缓了许多。
“送，但是进不去。”秦央冷静回答。
没有挂断电话，再一次进入狭窄车道，循着消防站的方向行进，然而又绕了两圈，依旧没有找到其他的门。
秦央仔细查看手机导航和外卖软件定位的地方，以为是软件的问题，可是他打开两个地图软件，显示的都没有错，他明明已经到了。
“你好，我已经到你定位的地方了，进不去。”
“我地址写的清清楚楚，消防站进来河边第二排房子第251号。”
秦央核对了地址，定位点是消防站，地址在消防站后有括号，写着“进来第二排房子251号。”
秦央一直以为需要进入消防站，可他绕了三圈，根本没有找到可以进去的门。
消防站在河边没有错，定位点也没有错，那应该就是需要先进入消防站，才能找到第二排的房子，可是有铁栅栏，根本进不去。
秦央懊恼至极，怎么会遇到这种无理取闹的顾客，想取消订单也取消不了，他已经耽误了半个多小时。
其他订单都有一单已经超时了。
秦央自认为自己脾气一向很好，从不说脏话，但此刻却忍不住想骂人。
顾客的语气一直很差，原本他没有直接把顾客的订单放在消防站点击送达就走的想法，但当听到顾客说“有本事就放在消防站门口”，如此威胁刺激他，他还真想这样干。
心里实在气不过，但还是秉承良好的服务态度，礼貌地跟顾客沟通。发照片给对方，看无法进入的证据。
顾客的话模棱两可，只有一句，说消防站肯定进不去，其他的全是废话。
秦央心想，有可能顾客的房子并不在消防站内，于是他沿着狭窄车道直走，试着找其他的地方。
最终行驶了几百米找到了251号的房子，联系顾客点击送达，却并不在定位点，还要点击“举证送达”。
完全就是顾客自己的问题，定位弄错，态度还极差，耽误了他很多时间。
秦央心情很糟，驾驶着电动车继续上路。
前方是铁路轨道的桥，车道犹如一条竖着的椭圆弧线朝地底延申。
在即将进入铁轨隧道时，宽阔的轨道上，火车和高铁从相反方向疾驰交汇，传来轰鸣的声音。
秦央只看到身边出现一团耀眼的白光，将他裹挟了进去……